血灵花,禁类之一,每三年方得盛开一次。只要将其采下,碾碎,以人血融之,使人饮下,饮者记忆便会随之转换,而后渐渐贪恋施血者。
血一旦与花粉相结合,便如清水般,无色无味,放血的次数与剂量也会增多,直至施血人死去!故事便围绕此花展开……
梁祯国宁德四年,春。
一路颠簸,杜瑾媛扶额斜靠车窗,马蹄声与双轮轱辘声交织在耳边,不觉有些冷。
她睁开眼,下意识地拢了拢肩上的斗篷,精致的梅花纹路刺痛眼眸。
似乎已经赶了许久路,为何还不到南山呢?杜槿媛掀起帘子向外张望,只见一群大雁飞过湛蓝的天儿,云如红纱,艳阳西沉。
她心下慌乱,刚要叫婢女音聆来,不想音聆却主动撩起车帘,看她一张俏脸粉扑扑的,额上的汗珠直往下掉。
急慌慌道:“小姐,咱们怕是迷路了,这马车走了大半晌又绕回来了,您快给拿个主意。”
闻言,杜槿媛也不禁担忧,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,就是为了寻找那朵吸人血的奇花,倘若这事儿被舅母知道了,后果不堪设想,恐怕她要落下一个恶名了。
想到这里,杜槿媛身子一颤,她赶忙扶着音聆跳下车。
抬头望去,这荒山野岭的,尘沙于半空飘扬,冷风犹如一把小刀一下下的刮着脸庞。当真有人存在么?
杜槿媛思索了一阵,回过头去看马夫,她家的马夫刘仁贵是个老实人,除了腿瘸点,长相丑,论训马没人比得上他。
“刘儿,这一路上的豆子可撒着呢?” 她问。
这时,刘仁贵毕恭毕敬地从车上下来,头也不抬,答道:“是,都照您的吩咐一路撒黄豆,可就是围着这颗树转悠,停留原地。”
刘仁贵指着眼前这棵树,那树没什么奇特的,树皮上还刻着音聆划下的口子,细而深邃。
“小姐,怎么办?” 声音清脆悦耳,音聆在一旁问道。
沉默片刻后,杜槿媛呼了口长气,脱下斗篷交给旁边的音聆,捋胳膊挽袖子,然后大步朝那树走去,有点农家妇人的做派。
正当这时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
刚开始,她小心翼翼的往树后走。
可后面发生的,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。
不等杜槿媛反应过来,干枯的枝条自树冠上逐渐延伸下来,将她整个身子包裹,一层又一层枯枝好似藤蔓,迅速把她和音聆分割开来,无止境的纠缠着她。
“小姐!小姐……” 这时, 音聆慌张地大叫,回应她的只有一阵狂风,和陈旧的黄叶。
自从被卷进树后,杜槿媛便失去了意识,她好像听见有人再叫她,下一刻,便是堕入无尽黑暗中……
再次醒来,她感觉浑身就像散架似得,像狗一样爬在地上,头发松散开,垂于地上。
“不……这怎么回事……” 杜槿媛喃喃自语,她盯着分布均匀的青砖,忽而有些失落。
“这么快醒了?”
闻声,她抬头望。
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年慢悠悠地说,虽生得眉目俊朗,亦难掩盖脖颈处狰狞的一道疤痕,盘腿坐在一张大炕上,跟前是凸起一架火炉,香味扑鼻。
看杜槿媛发呆,那少年不动不摇往锅里夹起一只鸡腿,搁到唇边吹了吹,轻笑道:“呵,既然来了,就说说你的夙愿吧!为何要血灵花?”
显然,杜槿媛根本没听进去,她环顾四周,打量这间不大的屋子,里面的陈设十分简单,往石墙上挖个洞就当窗口。连一扇门也没有。
外面却是鸟语花香,莺歌环绕。
“你怎知我来此处,是要此花?” 杜槿媛冷然问道。既然对方单刀直入,她也不客气。
初来古怪之地,杜槿媛还没适应,她警惕地看着炕头上盘坐的少年,仿佛他随时会冲过来一样。
“废话,普通平民怎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南山?要来,也是找山脚下的村民,绝非上山找我,” 少年啃一口鸡腿,满脸享受的样子,淡淡道:“你找血灵花又是想迷惑何人呐?”
“和你无关,你知道我来是为血灵花,便告诉我它生长何处?我自己去取,事后少不了你好处。” 杜槿媛咬牙道,看样子她有很深的怨念。
“不不不,姑娘你误会了。”
少年放下鸡腿,取来身边的银色面具仔细戴上,便下炕走来。
“我可不是贪银钱的人,师父交代过,你必须说出理由,不然我是没法给你的。” 他眉眼弯弯,半块面具遮上右脸。
听他这么说,杜槿媛站了起来,纵是心中苦涩,也只得认命,闭上眼答道:“好吧,我要用此花,用我的血去换他一时宠爱。如此,便可保住他的命。”
“涵儿便不会嫁给他,即使恨我,也能放下心中的仇恨。”
“只是这样么?” 少年的声音清凉如水,宛若利刃出鞘,一点点瓦解她的心境。
“人,都是有私心的。你要这花儿,可不单单是为了朋友,更为他的宠爱,从而剥夺你朋友复仇的机会。那你可想过,这二人的感受?”
杜槿媛一愣,她不是不明白,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,不愿承认一己私欲。
“这样,你也不后悔?” 少年又问了一遍。
杜槿媛点点头,自从知道好友秦依涵嫁给那人是要他命开始,她就从未后悔过。
“我本名岚澈,你随我过来。”
…………
话说自那场狂风后,音聆和刘仁贵便昏迷不醒了,直到杜槿媛从远处走来,他们才相继醒来。
那支花,此刻就在她衣袖里,可杜槿媛还是不明白,为何这花能以人血转换记忆,说到底她只想以命抵命罢了。
“咦~小姐,我怎么睡着啦?” 看主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她很怕,但又想不起来方才发生过什么。
而杜槿媛,一心思索方才的场景,这血灵花,竟会生长在阴冷的地底下。
“小姐。方才你去哪儿啦?那花……”
天色已晚,杜槿媛坐在马车里,她在回想着方才经历的事,就算有了血灵花的帮助,她的计划可行?
另一边,十八九岁的蓝衣少年正逗他那只鹰,捋着那只鹰温顺的皮毛,悠悠道:“你说,这个女子真的会成事?哈,一件坏事也是一件事。”